在某个秋夜加班后,途径单位前的树。它是一棵古树,活了上百年。
我想起关于人生意义的问题。我想它应该有答案。
于是我停在树下,抬起头望着它那高不可攀的枝丫,问起关于人生的答案。
它说:“你也来问这个问题了。”我不解:“也?”
它笑:“是啊,你们单位里那几位临近退休的领导,也曾像你这样询问过我。
可惜那时我也还年轻,才几十岁,觉得每日站在此处看着同样的朝暮,重复着同样的生活,枯燥无味。做树实在太过于无趣,没有意义。我便没有给他们答案。”
“我抱怨枯燥,但没有放弃生长,从这份贫瘠的土地里汲取养分,生长着。于是见过数不清的日升月落,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从脚下路过,或急,或缓。看着他们从你这般青春年纪,一年一岁地白了头。
但我还是按部就班地生长,上百年如一日。就是有天猛然发觉天上的云朵,从没有一日重复,每片叶子的长势需要我去照顾。看着树下你们从幼稚到成熟,从单身到喜结连理,从青丝到白发.…我突然快乐了起来,于是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意义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说,大可不必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寻求意义,只管往前走,脚踏实地过好当下,也许人生的真意自然会在平淡中浮现。”说完,它便不再言语。
我与它道别后,踩在落叶上向外行去,在这空旷的夜里,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。清脆,回荡。
行人寥寥无几,只剩路灯还在亮着,照亮我这个晚归的人儿。风有点冷,我紧了紧衣服,打算快步往回走。
“嗨,小鬼,刚才你跟树的对话我听到了。”突兀地声音响起,我回过头,却没发现谁。“别看了,我在你脚下。”我低下头,问:“你是路?”
“是啊,我是路。”它骄傲地说道,“曾载过无数的信徒,往信仰的方向行去,也见证过无数的旅者,赤着脚朝理想而远行的路。在我身上,有无数的人背道而驰,也有数不清的人,在这里殊途同归。”
我盯着自己那双踩在地上的脚,试着往前迈几步,落在枯叶上,依旧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“你不觉得走路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吗?只有你自己听得见的声音,它在告诉你,你是在不断往前走。路边变换的风景,是在告诉你还活着。”
它的声音在秋风中撕扯,显得格外地煽动人心,“少年郎!跑起来!只要你还在前进,总会找到属于你的答案!”
我的步子慢慢地快了起来。
步子起落与地面碰撞分离的声音,耳边呼啸而过的风,不断倒退的街景。
我听着,我看着,唯独没有停下。